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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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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車是在縣裏車馬行直接租了一輛,以前大家來回縣裏和村上,能趕上個牛車就是運氣了。可這回回去要帶的東西委實太多,大家商量後,便決定湊錢雇輛騾子車和車夫。

出發這一日,天氣極好,並不下雪。

羅德金嫌車裏太擠去了外頭坐,車廂裏張玉寒羅美娘高氏張紅果坐著說話,彼此都是滿臉笑容。

其中屬張紅果最活潑。

昨日鋪子關了之後,高氏和羅美娘商量了一下,各出了一兩,給了張紅果一個二兩銀子的大紅包。

張紅果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多錢呢,雖然心知銀子回去之後就會被唐氏收繳,不過她還是挺高興的,這會兒在車廂裏就像只鳥兒一樣嘰嘰喳喳的。

張玉寒嫌她吵,架不住羅美娘就愛聽她說話,可能是因為有孕的關系,這些日子羅美娘總喜歡身邊熱鬧點,看妹妹的存在給媳婦解了不少悶,張玉寒也就不說話了。

馬車到村裏時,正好是夕陽西下,比起去年張玉寒回家時一路碰不上車輛,靠兩條腿走了一個日夜,真是一個天一個地。

月初羅德金最後一回從村裏運糧時,已經跟人說好了回來的時間。

張家和羅家都有人在村口等待,冬日裏眾人都沒事,村道上也有三三倆倆的在一塊閑磕牙。

“都好些日子沒見著你們家二郎了。”

“五月那會兒的事可把咱們嚇得夠嗆,你們家二郎讀了書,說話也一套一套的,怪道我以前就瞧著他順眼。”

唐氏笑:“哎,二郎以前確實有不好的地方。”被村人奉承了小半年,唐氏自認洗刷了以前恥辱,倒變了一副謙虛模樣。

又有人問羅美娘是不是有孕了,“還是你們家美娘有眼光啊,當初村裏誰家閨女能知道張二郎還能這麽出息。天兒冷成這樣,也不知道她有身子會不會影響了。”

聽人說起閨女,李氏矜持道:“德金上回回來,說是東西太多,應該會雇輛車。縣裏那些車把式駕車的技術好得很,要說雪天趕路也有點好處,地上都被凍平了不顛簸,應該不會有事。”

“唉喲,都坐車了,肯定給你們帶了不少禮物,你們家德金現在也發達了,以後羅家也要越來越好了。”

李氏聽著這些話,心裏最開心,閨女過得好她自然歡喜,現在兒子也趕上來了,她更是高興。

眾人說了一回閑話,待看到遠遠駛過來的騾子車,都趕緊快走幾步迎上前。

李氏的目光在閨女身上轉了一圈,見她身上穿著件蓬松的襖子,面色紅潤還有些出汗,上前一步道:“我心裏算著,你們應該就是這個時候回來了,幸好這幾日都沒下雪,路也好走。”

羅美娘先下車:“大冷天的,怎麽都過來了。”

“來接你們還不好?”片刻功夫,李氏已經把馬車內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,見除了座位其他都是包裹,臉上笑容更深。

她道:“我剛才還在和親家母說呢,家裏整治了飯菜,要不都到羅家吃去。”

李氏說完,唐氏立刻笑著接上:“親家太客氣了,頭日回來呢,哪有先去別人家的道理。”又不是倒插門女婿,先去岳家吃飯算是什麽事。

好在李氏也知道這個道理。以往,李氏瞧不上張家,唐氏心裏也對兒媳婦娘家意見多多,經過張玉寒中童生在縣裏住的那幾日,親家兩個也算破冰了。

張玉寒跟車夫算完車錢,也過來跟岳母和親娘打了個招呼。

“哎!”

李氏如今看著女婿,完全沒有先時在縣裏的尷尬,親親熱熱地應了一聲。

羅美娘看外頭實在太冷,道:“娘先回去,我和二郎明兒去看你。”外頭確實風大,李氏就算再想跟閨女說話也不好待下去,接下來扛包裹的扛包裹,扶孕婦的扶孕婦,張家要比羅家近一點,一路熱熱鬧鬧的回家。

院子裏唐氏之前便打掃過,因著冬日太冷,就連院裏的雞窩也給加了層稻草。

黃氏隔著一堵墻把隔壁院裏婆婆的大嗓門聽得一清二楚,她抱著兒子站在屋檐下心裏嘀咕,需要這麽熱情麽。

黃氏特意等在這裏當然是有事的,又等了一會兒,才終於等到中間墻上的那扇門被人推開,大半年不見的張紅果穿著一身新作的襖子過來了。

張紅果看見大嫂還有些驚訝:“嫂子,你怎麽在這兒?”

黃氏親熱笑道:“娘一大早就往外跑,我就想著應該是你們回來了,剛才老遠就聽到你們在外面的聲音,我過來瞧瞧,都說什麽了,這麽高興?”

“沒說什麽。”張紅果有些警惕,她是個聰明姑娘,知道自己眼下端的是二嫂的碗,對二哥兩口子的事也很守口如瓶。

“還跟我生分呢,我在這兒都等了好半日了。以前是嫂子不好,豬油蒙了心得罪你二嫂了,嫂子還想著哪日給你二嫂道個歉呢,你就別再火上澆油了。”黃氏心裏有些惱怒,還是笑著道,又看了一下她手上的包裹,道:“都拿啥回來了?”

“沒啥。”張紅果把包袱往身後藏,裏頭其實是羅美娘年前給她做的一身新衣裳。

“還騙人呢。”黃氏抱著孩子湊過來,“跟嫂子說說,你二嫂兩口子今年在縣裏肯定掙了不少,都是些什麽情況,也讓嫂子開開眼界。”

別看張紅果年紀小,她在縣裏這半年見過各式各樣的客人,要是以前對黃氏這種死皮賴臉的行徑還會處理不好,如今卻很有經驗了,她大聲道:“我不知道,大嫂要是想知道縣裏的情況,就問二嫂去!”

羅美娘教給她的法子,要是有難纏的客人過來,就大點喊,喊到竈下都能聽見,就有人過來幫忙了。

此時張紅果聲音響得外頭經過的土狗都嗷嗷叫著,沒片刻功夫就聽到唐氏在隔壁吼道:“就你事多,三兒昨日換下的尿布還沒洗,還想等老娘給你洗啊!”

黃氏怕婆婆,到底不敢再糾纏小姑子。

張紅果回屋放下東西就不出去了,等到唐氏回來才跑去她娘屋裏,口齒伶俐地把黃氏剛才問的說了一遍,搓搓手上的雞皮疙瘩道:“娘,你沒聽到大嫂那語氣,她對我就沒那麽親熱過。”

“她娘家娘幾日前過來一趟,娘倆在屋裏嘀嘀咕咕個沒完,後頭人就變了。”唐氏一語道破兒媳婦驚變的緣由。

不過,甭管別人心裏有什麽算計,唐氏對兒子兩口子信心足得很,知道那兩人機靈得跟鬼似的,黃氏想什麽都沒用,心裏也一點都不擔心。

說一回大兒媳,她就對張紅果伸出手道:“把銀子交出來,你二哥說你嫂子給了你一個二兩的大紅包。”

唐氏要錢的架勢就跟土匪似的,張紅果嘀咕了一句:“二哥就是個大嘴巴。”才慢吞吞掏出一個她還沒捂熱的銀錠子,滿眼舍不得地交到唐氏手裏。

又對她娘道:“二哥二嫂剛才也給你錢了,怎麽還想著我這裏的。”

唐氏見閨女去了縣裏一年,回來口齒都伶俐多了,暗道還是老頭子說得對,閨女跟在兒媳婦身邊確實長進多,她道:“你二哥二嫂給多少都是給我的,跟你沒關系,小孩子家家的,放這麽多錢在身上幹嘛,我是幫你攢嫁妝呢。”

見張紅果滿臉不高興,唐氏也不管,反正她今日就兩件事,接兒子兒媳到家,還有就是收繳閨女的紅包。

由於一回家就被她娘搶劫了,張紅果吃過晚飯後,還跑過來跟羅美娘抱怨一通,當然,順便也把黃氏那些話給說了。

羅美娘剛吃完晚飯,唐氏一早就把雞湯燉上,羅美娘瞧著竈下還有搟好的面條,也不折騰,直接吃了雞湯面,反正她最近都挺愛吃雞的。

聽小姑子抱怨過唐氏,又嘟嘟囔囔地說大嫂,羅美娘也只是聽著,黃氏不就是想知道他們家內部的事情嗎,就算被她知道了,她也占不了絲毫的便宜,羅美娘並不覺得這人能給她造成麻煩。

第二日羅美娘和張玉寒沒去羅家,倒是先去了趟村長家。

羅村長是個頂好的長輩,上回說村裏要供張玉寒讀書,之後每月都會托羅德金帶一兩銀子過來。

說實話羅美娘和張玉寒都不想要這一兩銀子。他們都知道村裏的情況,要是南山村人人富得流油就算了,可村裏現在還有窮得吃不了飯的,這錢拿著其實挺燒手的。

羅村長聽他們說明了來意,沈吟了一下道:“這也是村裏對你讀書的支持。”

支持張玉寒讀書的事,羅村長是經過深思熟慮的,並不是看在和羅美娘的同族情分,或是愧疚於上回害得他們大出血才下的決定。

讀書人考出功名之後惠及家鄉的例子,歷史上比比皆是,可那都是有個前提,就是對家鄉有深厚的感情。

以前在村裏唱衰張玉寒的多,喜歡他的少,就沒多少人說過他的好話,張玉寒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成長起來,對村人的情分也有限。

就是想著這樣,羅村長才做出這個決定,村裏為他讀書分出資源,做出犧牲和貢獻,這點雪中送炭的情分總能打動他幾分。

張玉寒又不傻,當然知道羅村長在想什麽,這世上每一份索取,都會在將來的某日付出代價,天上掉餡餅的事實在不多。

再有,他性子裏就是個獨人,雖然如今在縣學裏也有幾個交好的同窗,那都是基於這些人不會給他帶來麻煩;上回村裏遇事他願意幫一把,也是因為放任不管反而會連累他一家子。

張玉寒實在是不願意讓村長有這麽個想頭。

不過,即使村裏不承擔他讀書的開銷,理智上來說,張玉寒也不可能跟南山村做切割。這年頭同個村裏的人,天然就有一份紐帶關系。

這回他們兩口子一塊過來,就是想要跟村長說說這件事。

想讓張玉寒為村裏單獨的某個人做什麽,他做不到;要是為了村裏的共同利益著想,他是願意出一份力的。

“村裏人掙點錢也不容易,我媳婦那鋪子也還算掙錢,以後不用托我大舅哥再帶錢過來。之前給我的都在這裏,村長之前不是想給村裏聘個夫子嗎,這些錢拿來給夫子蓋個屋子也足夠了。”

張玉寒說著就掏出一個錢袋子放在桌上,裏頭是六兩銀子。

羅村長看他意已決,嘆口氣把錢袋子收起來。

聽張玉寒提起請夫子這事,其實這事羅村長想了好幾個月,一直沒能做成,如今也想找他問個主意。

羅美娘插句話道:“咱們鎮上不是有個刑老童生嗎。”就是那個一幅春聯賣八文錢的老童生,當初張玉寒一幅只能賣四文,他還惦記了好久。

羅村長說起來就是一肚子苦水,周圍的讀書人他都問遍了,刑老童生當然也沒放過,“他嫌村子偏,還嫌束脩少。”這兩點羅村長都改變不了,去一回就沒好意思再上門。

張玉寒看媳婦杯裏的水喝完了,拿起茶壺給她續了杯,道:“真想把人請過來,就得知道他除了錢之外還稀罕什麽。”

刑老童生稀罕什麽,羅存長還真不知道,便不恥下問了一句。

張玉寒想想道:“刑老童生我見過幾回,他無兒無女,孑然一身,就是靠給人寫信和題字掙點開銷,他看不上咱們村裏的位置和束脩,咱們就說些他能看得上的東西。”

張玉寒如今說起話來一套套的,羅村長也聽進去了:“咱們村還有什麽他能看上的?”

張玉寒的思路有些另辟蹊徑:“人年紀大就怕死,他要是願意過來,咱們村給他養老送終。”

羅村長眼前一亮:“這個主意好。”

羅美娘如今有孕,不能久坐,聽他們商量要怎麽忽悠刑老童生過來村裏,想想就先從村長家出來了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孽緣,她剛踏出村長家院門,就看到一群人圍在村裏的石磨旁邊,黃氏在跟村裏徐婆子說話。

徐婆子是什麽人,以前村裏就數這人最愛說三道四,唐氏沒底氣跟她吵架的時候,屢屢敗於她手,偏偏這一年,張玉寒考中童生又幫了村子裏一個大忙,叫唐氏腰桿子一下直起來,徐婆子被唐氏找了好幾回麻煩後,突然發現整個村裏跟她最有共鳴的,居然是唐氏那死老婆子的兒媳婦。

黃氏之前沒少為那兩百文揪心,偏偏徐婆子也覺得村長給的那兩百兩銀票太多了,兩人可謂一拍即合,經常湊一塊嘀咕閑話。

今日也是巧了,好幾家都想著用村裏石磨磨點豆腐出來,這不就聚在一塊了。

徐婆子見她走過來,就笑道:“喲,童生娘子來了,我們正在說你家童生老爺讀書上的事情。”

旁邊圍著的都是經常聚在一塊說閑話的,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徐婆子想找事,眼睛立刻亮起來。

羅美娘笑:“這有什麽好說的,不就是每日上學讀書做功課。”

她其實挺想不通黃氏為什麽會和徐婆子湊在一塊,都說打虎親兄弟,上陣父子兵,對內打破頭是一回事,對外一家子總要擰成一股繩同心協力。徐婆子是什麽樣的人,只聽唐氏在家裏咒罵過她多少回就知道了,偏偏黃氏和她有話聊,這種胳膊肘往外拐的嫂子真不知道怎麽說。

黃氏突然來一句:“村長之前不是想給村裏聘個教書先生嗎?二郎現在也是個讀書人了,咱們村裏湊錢供他讀書,他現在也識得不少字,有沒有想過在村裏開個班什麽的。”

羅美娘實未料到黃氏突然來這麽一句,徐婆子聽黃氏開了頭,這幾個月一塊說三道四的情誼立刻跟上:“我覺得你嫂子說得也有道理,你男人現在又讀書又識字,正好是個人選。要是不願答應,可就不厚道了。”

羅美娘聽到這裏,心裏就知道黃氏和徐婆子是合起夥來故意找茬。

旁人聽著這兩人一唱一和,也不說話了,黃氏這話對張家人來說是吃裏扒外,可張二郎要是願意教人識字,對他們這些出不起束脩費的人家來說,卻也是個好事。

當然,他們也挺感激張二郎之前挺身而出的事,不過感激是一回事,有便宜不占是另一回事。

“二郎現在也只是個童生,明年還想著府試。外頭那些開館授課的老先生,哪個不是讀到讀不下去了才想著教書的。他現在要是七老八十的,不用嫂子和徐嬸兒說,也肯定會想著開個學堂補貼家計,現在年輕還能拼,總得努力一把。咱們農家都知道不能殺雞取卵的道理,二郎未來不知道怎麽樣,嫂子和徐嬸兒就想要他回來,放在誰家會做這種糊塗事?”

羅美娘要是能被黃氏用話拿住,上回就不會鬧那一處。她神色沈著淡定,就把這話頂回來了。

徐婆子道:“說到底不就是不願意嗎,他張二郎打小就是個混子貨,以後就算讀出來了我看也是個白眼狼!他讀書也是村裏出錢供的,還沒讀出來呢就忘了鄉親,我看咱們就不該出錢供他!”

那什麽,徐家其實沒出錢,不過同個村子裏的,別人出了,四舍五入也就是她家出了。

羅美娘今日先去村長家,就是料到以後會有人用這些話說事,她聽這話面上也冷下來,突然轉頭問黃氏:“徐嬸兒這話說的,嫂子你認不認同?”

黃氏沒想羅美娘會問她,經了之前那一回,她心裏還是挺怯羅美娘的,喏喏道:“之前還說得好好的,怎麽突然都變臉了,同個村的,還是要以和為貴。”

羅美娘道:“我倒是想和氣,可徐嬸非要讓二郎回來教書,要壞他前程,我再和氣就是個軟柿子,誰都能捏一把了。嫂子讓我們以和為貴,要不嫂子給我們出個主意,看看能怎麽說和我們?”

黃氏被羅美娘扯到局裏,連忙道:“我哪有這種本事,都別吵了,不是在說正事嗎。”

“我和二郎剛才就是在和村長說這件事。剛才二郎給村長出了個主意,讓村裏把鎮上那個賣春聯的老童生請過來,咱們給他養老送終,叫他教咱們村裏的孩子讀書識字。”

羅美娘心下對黃氏的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十分惱怒,非要她自食苦果,便道:

“嫂子這麽熱心支持村裏孩子讀書,刑老先生過來之後,就得嫂子多幫襯了。這不,二郎還在裏頭和村長商量要怎麽把人請來,嫂子家裏三個男孩呢,肯定最心急的,不如他們去鎮上時,嫂子也跟著去。讀書人最喜歡歌頌孝道慈心,許是刑老先生瞧著嫂子一番心意,就答應了不是?”

羅美娘沒給黃氏說話的機會,繼續道:“我看這事就只有嫂子能辦成,你是咱們村裏的媳婦,又是個熱心腸不過的,這麽為村裏孩子未來識字著想,誰能比得上你的這份情真意切。我如今大著肚子,也什麽都幹不成。就算我願意,也還沒孩子,理解不了慈母的心情。咱們村虧得有嫂子在,要不這事都找不到人來幹了。”

羅美娘一句接一句的奉承,黃氏簡直瞠目結舌,她萬萬沒想到幾句話間,羅美娘會給她張羅這麽一個活計。

且羅美娘還不是胡說的,她扯著黃氏的胳膊就往村長家走,道:“嫂子有這樣的想法,咱們今兒就去村長面前把事定下來,後頭幾日村長去鎮上,你也跟著去,放心,不會要你出多少錢,不過刑老先生畢竟是拴柱幾個未來的師長,嫂子也不能什麽都不出,村裏備禮物是算村裏的,你這邊總得買幾尺布幾包點心,花個一兩銀子也就是了,這也是你對刑老先生的敬意。”

此時黃氏一個不備,被她扯得都踉蹌了幾步。羅美娘打小也是幹活長大的,即使懷孕了,也是張玉寒自己不放心總當她是個易碎品,羅美娘其實沒覺得自己懷孕了就不能幹活。她今日是非要黃氏吃下這個苦頭,手上的動作一直沒松懈。

村裏人看熱鬧不嫌事大,看羅美娘收拾嫂子,有好事的人便簇擁著黃氏一塊上前。黃氏周圍滿滿都是人,連個跑的方向都找不到,眼睜睜瞧著羅美娘用話拿捏她,跟她沆瀣一氣的徐婆子卻趁人不備,一直退後,轉身就跑了,她頓時急得不得了。

黃氏被扯到村長家裏時,差點眼淚都出來了。

張玉寒和羅村長看羅美娘去而覆返,身後還跟著好幾個人,都覺得驚訝。

待聽羅美娘把事情一說,羅村長對上黃氏無限期盼他拒絕的目光,點頭道:“那就一塊去吧,叫刑老先生也看看咱們村的誠意,連個鄉間婦人都這麽盼他過來。”

羅村長這話一出,黃氏當即眼前一黑。

張玉寒當夜想想嫂子那驚天一變的臉色,都覺得好笑。前頭媳婦和嫂子起沖突時,他不在村裏,還是頭回看到羅美娘如何發飆的。

羅美娘其實也不是故意找事,就是黃氏這種人吧,你太久沒出現在她面前,她就容易把你當成軟柿子。這回他們要在村裏待半個月有餘,羅美娘也挺煩黃氏給她找麻煩,索性先收拾她一回,之後這些日子都能清靜了。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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